大公主望著庭院中不如去年繁盛的裝飾,心里確實掠過一絲淡淡的失落。
去年御花園里的喧鬧與華彩,終究是難忘的。
但她卻輕輕搖了搖頭,抬起小臉看向莊貴妃,一雙桃花眼里帶著與年齡不符的認(rèn)真:“母妃,別這么說?!?
“韞兒知道的,如今大周正在跟匈奴打仗,邊關(guān)的將士們很辛苦,朝廷用度也緊張?!?
“韞兒的生辰本就可以從簡,甚至……甚至不辦也是可以的。就算心里有些失落,韞兒也明白道理的?!?
說到這里,大公主頓了頓,眉頭微微蹙起,似乎在努力組織語,為那個她心中不該被責(zé)怪的人辯解。
“而且,內(nèi)務(wù)府的奴才們怎么做,是他們自己憊懶或是不會辦事,跟皇娘娘又有什么關(guān)系?”
“皇娘娘要操辦賞荷宴,想必也是為了正事,怎么會特意吩咐他們慢待韞兒的生辰呢?”
這番話清晰又坦蕩,一下子將莊貴妃那番試圖引向?qū)ι蛑畈粷M的暗示,戳得七零八落。
她臉上溫婉的笑容瞬間僵住,仿佛被人迎面潑了一盆冰水,心中又升起了一股邪火。
這個蠢丫頭,竟如此維護皇貴妃?!
莊貴妃深吸一口氣,極力讓聲音聽起來依舊充滿慈愛,甚至帶著一絲感動:“好孩子……母妃的韞兒真是長大了,懂事了,竟能想到這些……”
“母妃……母妃心里真是欣慰?!?
話音落下,她伸手將大公主攬入懷中,借這個動作掩飾臉上閃過的怒意。
大公主依偎在莊貴妃懷中,感受到母妃的懷抱似乎比平日更緊了些,卻只當(dāng)母妃是被她的話感動了。
莊貴妃抱著大公主溫軟的小身體,眼底卻是一片冰封的寒意。
這丫頭,真是越來越不貼心了!
……
巴哈爾古麗當(dāng)初被打入冷宮,她的貼身宮女迎香,也被遣返回內(nèi)務(wù)府重新分配。
敦妃恨極了巴哈爾古麗主仆,自然不會放過這個絕佳的機會,迎香早就被她要到了翊坤宮磋磨。
這對昔日的主仆,在翊坤宮受了不少苦楚。
翊坤宮最偏僻的后罩房角落,堆著些廢棄的雜物,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潮濕的霉味。
巴哈爾古麗和迎香借著搬運殘破花盆的由頭,終于尋到了一個無人注意的縫隙,能短暫地湊近說上幾句話。
兩人皆瘦了一大圈。
巴哈爾古麗那身小麥色的肌膚黯淡無光,眼底帶著濃重的倦色和壓抑的恨意。
迎香更是面色蠟黃,手上布滿細(xì)細(xì)的傷痕,早已看不出當(dāng)初在水溪閣時的伶俐模樣。
迎香飛快地掃了一眼四周,聲音壓得極低,帶著哭腔般的顫抖,卻又不敢真的哭出來:“主子……再這樣下去,不等王爺成就大業(yè),咱們……咱們怕是就要被那個毒婦磋磨死了!”
她聲音里是刻骨的恐懼。
這些時日非人的待遇,早已將迎香僅剩的銳氣磨平,只剩下求生的本能。
巴哈爾古麗死死咬著下唇,幾乎嘗到了血腥味。
她何嘗不知,敦妃變著法地折辱她們。讓她們做最臟、最累的活計,吃最少的飯食,動輒打罵……
巴哈爾古麗眼中燃著幽冷的火焰,從齒縫里擠出幾個字:“那個該死的毒婦!”
迎香惶急地抓住她的衣袖,如同抓住最后一根稻草,聲音愈發(fā)急促:“主子,您從冷宮出來也有些時日了,王爺……王爺那邊,就真的一點指示都沒有嗎?”
“難道……難道王爺不管我們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