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快跑哦，小日本兒的飛機又來轟炸了！”

“朝防空洞子里頭跑，莫抬頭看！”

“我們的飛機呢？”

“不要慌，不要擠，排好隊依次進隧道！”

“……”

重慶市民瘋狂奔逃，一隊隊警察吹著哨子維持治安，四下里不斷傳來哭泣叫喊聲。

日軍對重慶的轟炸已經(jīng)持續(xù)一年多，由陸軍對重慶進行戰(zhàn)略性轟炸，目的是摧毀工廠、機場、道路、橋梁、學校、機關等重要設施。

但就在周赫煊回國前的20多天，日本海軍突然跳出來爭功，派飛機對重慶市區(qū)進行無差別轟炸。日寇大量使用燃燒彈，市中心的商業(yè)街道被燒成廢墟，共計3991人死亡，2323人受傷，損毀建筑物4889棟，約20萬人無家可歸。

包括各國的教會和駐華使館，全都毀于戰(zhàn)火，連掛著納粹黨旗的德國大使館也未能幸免。

史稱，五三大轟炸、五四大轟炸。

距離那兩次轟炸還不足一個月，重慶從官員到市民全成了驚弓之鳥，在城內(nèi)外設有多處防空觀測點。周赫煊他們幾十架飛機從北面飛來，還在江北上空的時候，就已經(jīng)響起嗚啦啦的防空警報聲。

周赫煊坐在馮庸親自駕駛的戰(zhàn)斗機上，苦笑一聲，大喊著問道：“怎么辦？”

“早有準備了！”馮庸回答。

30年代的蘇聯(lián)飛機無法使用無線電通訊，馮庸抬臂打了個手勢，僚機里面的飛行員立即會意。當飛機抵達主城區(qū)上空時，突然有個飛行員跳傘下去，這是要派人到地面去通報消息。

事實上，早在西安的時候，周赫煊就拍電報給重慶防空司令部，說將在某日開著大批軍機回來。防空觀測人員也是接到了消息的，估計臨時慌亂了沒想起來，嚇得直接拉警報。

江心島，廣陽壩。

這里有一座劉湘修建的軍用機場，已經(jīng)被日寇轟炸了無數(shù)次，但依舊還在堅持使用。

自從五四大轟炸以后，老蔣就召集高官將領加強防空，另擇隱蔽地區(qū)修建軍用機場也在討論當中。有人建議在江北新修秘密機場，有人建議干脆把九龍坡的民用機場改為軍用，吵來吵去都還沒做出最終決定。

如果中國空軍擁有足夠?qū)嵙Φ脑?，廣陽壩機場無疑是最好的選擇。這座機場修建在江心島上，扼守重慶咽喉部位，任何從東邊飛過來的日機都將在第一時間遭遇攔截。

可惜，中國空軍力量已經(jīng)所剩無幾。

現(xiàn)在整個中國可用的飛機不足150架，其中還包括一些老式教練機，而且有不少被布置在前線戰(zhàn)區(qū)執(zhí)行任務。

聽到警報聲，島上的飛行員迅速出動，爭先恐后地跑向飛機——跑慢了搶不到，人多機少。

其實飛機也不少，各地機場都停著許多破爛貨，全是宋美齡從國外高價買來的。那些飛機別說攔擊日寇，能飛上天就燒高香了，無數(shù)老百姓捐獻的血汗錢就此進了宋孔兩家的腰包。

一個廣東籍飛行員沒搶到飛機，憤憤不平走到一架無法起飛的法國戰(zhàn)機面前，用腳踢著飛機大罵：“丟你老母，發(fā)國難財！”

“那邊還有一架！”旁邊的湖北籍飛行員喊道。

廣東籍飛行員連忙扭頭看去，果然還有架英國老式教練機，他興奮大喊：“等陣啊，我過來啦，我坐旁邊給你打槍啦！”

湖北飛行員已經(jīng)爬進機艙，拍著殼子喊道：“拐子快點，再慢就冒得搞咯?！?

兩人慌忙把飛機開上跑道，沒有表現(xiàn)出任何恐懼和怯懦，只想在天上跟鬼子決一死戰(zhàn)——雖然這是一架老式教練機，幾乎沒有殲敵的可能性。

“停下，停下！”